越牛重磅上线！纪录片《陆游的乡村世界》②营生之市

回望中国历史文化长河，诗人陆游是独特的。85年的人生旅程中，他有50多年都生活在山阴乡村，他笔下的乡村世界不仅有田园风光，更有雨后溪声、春耕泥土、邻里絮语。12月18日起，由浙大城市学院、绍兴市新闻传媒中心（传媒集团）、绍兴广电影视投资有限公司、浙江传媒学院联合出品的纪录片《陆游的乡村世界》在央视纪录频道（CCTV-9）首播亮相，越牛新闻同步上线，让我们一起穿越历史，触摸到一个始终温热的乡土中国。

《陆游的乡村世界》第二集 营生之市

【第二集《营生之市》】

【袁浦渡口早市】

黄瓜翠苣最相宜，上市登盘四月时。

莫拟将军春荠句，两京名价有谁知？

——陆游《新蔬》

从居所步行出门，向东3里是东村村市，可以打酒、买肉；而向西不远的西村市场，因靠近渡口，规模要更大些；如果想去再大些的市镇，就要乘船了，梅市、柯桥要更热闹，商品种类也要更丰富......从陆游的日常描述中，宋朝山会地区密集的不同层级的乡村市场被生动地铺陈开来。

朱桂花：这个渡口，一直就是卖菜的，吃不完，总要出去卖卖  

我是空心菜、玉米、鸭蛋，一年四季，要卖总有卖的

用自家田地里的农作物去换取自身无法生产的生活物资，这是宋代“米盐之市”的本质，即便在商业高度发达的现代社会，刚刚从田地里收获的最新鲜的粮食蔬果，仍然适宜用古老的方式交易。

凌晨四点，75岁的朱桂花已经开始在自家的菜园里忙活了。

朱桂花：早上摘新鲜呀，那闻家堰的人都要买我们挑过去的菜。自己挣钱自己好用嘛，啥东西都好换钱，

接下来，她要赶第一班渡船，前往对岸的早市。

渡船之上

山会平原河网纵横，村落沿河分布，在水路交通的节点，坐落着大大小小的市场，规模大些的，会成为中间市场，连接村市和府城的中心市场，这样的市场层级在陆游生活的宋代已经基本形成。

特殊的水乡地理，产生了特殊的公共交通，在陆游笔下，这种往来市场的船被称为市船。

朱桂花：我喜欢站在门口，门口走出去快，挑着就走。

从栈桥到集市只有500米的距离，每个人却都不甘落后，只要存在市场，就存在竞争。

朱桂花：他们说我跑得快， 位置好，近一点，快点卖，跑得快就要跑，越快越好。

两斤半，三斤二两三

四斤，十二块钱

玉米买去 玉米

7:00过后，早市陆续收摊。没有了来时的慌张，只剩“惟应水边坐，待得市船回”，古渡新埠，千年一瞬，人们等待的仍是那艘带给这一方水土生机和活力的交通船。  

拓展的市场

晚年的陆游，会亲自开垦土地，种些瓜果芋头，有剩余时，也会吩咐仆人拿到村市售卖。

山会地区物产丰富，直接体现在市场。

长期游历在鉴湖流域的陆游，在其《剑南诗稿》中，多次提到茶市、鱼市、笋市等各种各样的专业市场，这些专业市场的繁荣也是江南重要的商业特征。

【杨梅村市】

绿阴翳翳连山市，丹实累累照路隅。  

未爱满盘堆火齐，先惊探颔得骊珠。

——《六峰项里看采杨梅连日留山中》

杨梅市场

每年的夏至前夕，杨梅成熟。项里村的杨梅市场随之活跃起来。

项里，因西楚霸王项羽声名远播，800多年前，陆游多次游历此地，吸引他的除了项羽祠，还有夏初时节满山的杨梅。

公元1185年6月，60岁的陆游，一连数日留宿项里山中，面对满山遍野果实累累的杨梅林，进入了“醉里自矜豪气在，欲乘风露摘千株”的痴迷境界；多年后，年逾古稀的陆游兴致仍不减当年，为赴杨梅之约，不惜翻山越岭。

八百年时光流转，绍兴地区的杨梅市场，喧嚣未改。

唐建江老伴：都是山连山，连在一起的。

唐建江：老辈人以前种的。

唐建江的梅园，位于距离项里不远的湖塘一带，这里种植杨梅已有1000多年历史。

唐建江家有300多棵杨梅树，杨梅的采摘期很短，必须抓紧时间。

唐建江：每年差不多600多筐。最忙的就是一个礼拜，最多是10多天，

唐建江：今天要来买100篮杨梅，必须要今天拿下来的。挑得多一点，少走一趟，我100篮要走五趟。

杨梅娇嫩，不易存放，因此，村民们早晨采摘下的杨梅，会赶在中午前挑下山。有些直接拿到路边售卖，800多年前的杨梅市场，应该也是这样的场景；品相上乘的杨梅会进入绍兴府城的中心市场，乃至作为贡品送入京城。沿鉴湖水系，当日便可直抵行都临安。

山中户户作梅忙,火齐骊珠入帝乡。

细织筠笼相映发,华清虚说荔枝筐。

——《项里观杨梅四首》其四

800多年过去了，陆游乡村世界里的这些杨梅，仍然是水果中的珍品，不同的是，销售方式的多元远非当年可比。唐建江的客户多是熟客，一般会当天电话或者上门订购，剩余的杨梅，才会拿到村市上售卖。

如果说，杨梅只是每年6月的一场盛宴，茶则是陆游随时相伴身侧的日常欢喜。

【新昌县回山镇茶市】

兰亭步口水如天，茶市纷纷趁雨前。

乌笠游僧云际去，白衣醉叟道傍眠。

——《兰亭道上》

宋代的茶文化

按照唐朝陆羽《茶经》记载，至少在战国时期，中国人就已经有了饮茶的习俗，在其后千百年间形成了独特的茶文化。宋代中期，制茶工艺革新，用蒸青法制成的散茶，逐步代替团茶、茶饼成为市场主体，饮茶品茶的方式也日益考究，点茶技艺成为宋朝的时尚，在茶碗中冲出各种栩栩如生的图案被称为‘茶百戏’，为众多文人士大夫追捧。

陆游与茶

“矮纸斜行闲作草，晴窗细乳戏分茶”——《临安春雨初霁》节选

“山童亦睡熟，汲水自煎茗”——《夜汲井水煮茶》节选

陆游爱茶，一生留下了300多首与茶相关的诗文。巧的是，公元1178年，陆游被任命为提举福建常平茶盐公事 ，负责茶叶、食盐税收， 这让他有机会深入了解了茶叶市场。

宋朝的茶经济

南宋时期，政府改变了茶叶专卖制度，茶商茶商纳钱买了茶钞后，可自由通商。茶叶的价格也交由茶商同茶农自行商议，确定后各地州县将茶叶价格逐级上报，最后汇总到朝廷存档。

制度的灵活给宋朝的茶叶市场带来了繁荣。

在陆游笔下，茶肆茶坊随处可见，在春茶上市的季节，陆游也常在茶市驻足停留。当年茶叶市场的基本样态延续至今。

现代茶市

绍兴新昌县，海拔400米以上的高山茶区，是大佛龙井的故乡。

进入四月，高山茶区迎来了采摘季。春茶价格昂贵，茶农要抓住清明前短暂的时间，完成头采。

为了方便周围村庄茶农售卖茶叶，茶叶种植区会在每年的固定时间开设茶市。

白天，农户要采摘茶叶，茶市大多设在傍晚。

新昌县回山镇的茶市即将开市。

柜台的位置会对生意好坏产生影响，公平起见，靠抓阄决定。

“杨兰英一排3号”

“好得不得了”

“真的好得不得了”

下午五点，茶市准时开始。

茶农希望以最快的速度卖掉手中茶叶，杨兰英的摊位优势得以发挥。

杨兰英：这要卖多少呢？一定要三百呀

宋人笔记《梦粱录》中，记述了南宋商品粮供应机制：小商人在江南农村各个产粮区收购粮食，再卖给大商人，大商人将粮食装船，运到城市，贩卖给米行，米行批发给各个米铺出售，一切进行得有条不紊，构成一个发达的市场化粮食供应系统。

茶叶的流通，时至今日也基本如此。

每天都变，每天不一样，

杨兰英：茶叶长起来，都来市场，那价格就往下压了。

回去了。没茶叶了。

晚上，夫妻俩将茶市上收购的零散茶叶，按质量分出等级，并进行再次炒制。

杨兰英：这个茶叶都是第一次采。

真的很开心，我喜欢收好的茶叶，我28岁收茶叶，收到现在58岁了。我喜欢干这

个行业，在这里家门口就有市场，就能做生意，就能挣钱了。

凌晨四点，夫妻俩将头天炒好的茶叶装上车，前往30公里外的新昌县城，那里有中国最大的龙井茶交易市场。

在这里，杨兰英这样初级市场的买家，变成了中级市场的卖家，他们从农户手中收取的散茶，将通过更大的茶商流向全国。

陆游的乡村世界里，市场非常密集，但大多数是基层村市，陆游的身份决定了他的眼界，有条件看到更多层级的市场，也让后人可以更形象地了解宋代市场格局，看到中国近代甚至现代市场的基础。但陆游无法想象的是，他所见的乡村世界的市场，可以在800多年之后，直接通向一个叫国际的地方。

【诸暨珍珠市场】

城中繁雄千万户，朱门甲第何峥嵘。

锦机玉功不知数，深夜穷巷闻吹笙。

——《晚登子城》节选

华东国际珠宝城

这是世界最大的淡水珍珠交易市场，它决定着全球淡水珍珠价格的波动。中国百分之八十的淡水珍珠，世界上百分之七十的淡水珍珠，都来自这里。

如今，这里一端通往世界各地，另一端则连通到陆游生活过的乡村世界。

每天早上五点，河蚌养殖户詹幼新，都会准时到达河塘边。

换水、投食、查看河蚌状况，这些河蚌的最终产品是珍珠。

詹幼新：像看家里小孩子一样，每天看看。

宋代开始出现了人工培育淡水珍珠技术，产量提高使其得以更广泛地流通。在陆游的时代，临安城的融和坊北，至市南坊之间，有一个热闹的珠子市，专门从事珠宝交易，“如遇买卖，动辄以万计”，珍珠是其中的重要角色。

时光流转，800多年后，珍珠依然散发着细腻温润的光泽，既意蕴悠长又充满希望。

市场，这个最具活力的生命体，在中国农耕文明的土壤上从未停止过生长，在不同的时代，以不同的样貌，坚韧顽强地长成了参天大树。

800多年里，市场不断穿越时间长河，拓展空间世界，回望历史，可见来时路。

人们的生活和生产，是需要相互交换的，既交换产品，更沟通信息。我们通常会以男耕女织来描绘传统农业社会，在稻麦布帛之外，实际上，人们还需要有更多的物资，来满足他们的生活需要，这就是乡村米盐之市存在的意义。在近一千年来的江南地区，商品交换已经成为了日益发展的专业化经济存在的前提，亦工亦农的传统，也渗透到了江南民众的血液之中，为后来的的近代转型奠定了基础。发达的市场网络，是陆游的乡村世界保持活力的一个基石。

由中共浙江省委宣传部、中共绍兴市委宣传部提供支持，浙大城市学院、绍兴市新闻传媒中心（传媒集团）等单位联合出品的六集历史人文纪录片《陆游的乡村世界》，于12月18日至20日每晚22：04在央视纪录频道首播。该片以著名历史学家包伟民教授的同名学术专著为蓝本，由浙大城市学院新闻与传播学院李冬冬教授担纲总导演，通过《田垄之间》《营生之市》《通达之道》《诵读之声》《民生之息》《田园之梦》六集篇幅，将南宋江南乡村的生活图景与当代浙江乡村振兴的美丽现实相观照，构建起了古今对话，美不胜收的影像时空。

今年是陆游诞辰900周年。纪录片《陆游的乡村世界》可谓生逢其时，意味深远。该片突破历史题材纪录片情景演绎的叙事套路，以精巧的构思，全纪实的拍摄手法，呈现了江南乡村诗意盎然的审美意境，不仅为历史题材纪录片创作提供了新的叙事方法，也为学术研究提供了鲜活的影像样本。制作团队汇聚了历史学家、社会学家、非遗传承人等多学科、多领域人才，形成了跨学科的创作矩阵。为了确保史料的完整准确，创作团队认真研读陆游遗存的诗词文献，并以陆游诗词为线索，实地踏访陆游故里及其历史遗存，同步跟踪拍摄了陆游故里的重建过程，翻山越岭、在田间农舍与乡村干部、农民共话桑麻，品读跨越时代的“田园之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