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物皆可变为乐器

水管、陶罐、瓶盖……这些在生活中常见的物品，一般人很难把它们和乐器联系在一起，但绍兴市职教中心的一名年轻音乐教师李帆，却用这些能发出声响的材料制作成了一件件好玩的乐器。“我希望通过自制乐器，让学生们意识到乐器的种类并不拘泥于书本上的认知范围。只要我们心中有音乐，通过劳动，万物皆可变为乐器。”10月12日上午，李帆在她的音乐工作室里告诉记者，她是一名音乐教育工作者，更愿意成为一名音乐工匠。

“乐器博物馆”里的

“奇妙音乐会”

10月12日上午9点，走进市职教中心，在李帆的工作室门口，一些色彩艳丽、长短不一的管子吸引了记者的注意。它们有的是在家装建材市场随处可见的PVC管，有的是塑料波纹风管；有的被固定排成一直排，有的则围成一圈。

“这些水管都能‘唱歌’。”李帆见记者好奇，就在一种造型像八爪鱼、用9根PVC管制成的物件旁停下了脚步，“它是我制作的一种鼓，我给它起名叫‘触须鼓’。”说着，她俯下身，用双手在一根根水管顶端轻轻拍打起来。一段鼓乐声响起，节奏轻快，层次分明。而较为神奇的是，区别于一般的鼓，这个乐器的音阶组合打破了传统音阶的排序规则，是一件能表现音高的打击乐器。“把直径相同的PVC管截成不同的长度并加以各种水管接头做造型，一头添上鼓面，它就能呈现出这个效果。”李帆介绍道。

“这个也是你做的鼓吗？”记者指着旁边一个由8根塑料波纹风管排成的大物件问。李帆默不作声，拿起放在地上的两片“鞋底”在风管口拍打起来。记者看到，和触须鼓不同的是，这些风管的两头相通，不同长度的风管通过“鞋底”拍打，呈现出不同的旋律和有趣的音乐。这个物件，李帆也给它起了个通俗易懂的名字--“新风管直排低音琴”。

这些只是李帆自制乐器的冰山一角。步入她的工作室，更让记者大开眼界。框鼓是世界上最古老的乐器之一。挂在墙面上大大小小的框鼓尤其夺人眼球，殊不知这些鼓满是“学问”和巧思。李帆告诉记者，传统的框鼓一般由兽皮制成，兽皮受温度湿度影响较大，音高较为不稳定，比如遇到潮湿的雨季，传统框鼓就无法发出明亮饱满的鼓声。“我做的圆形框鼓添加了一圈环形气囊，也就是利用充气和放气来调整鼓的音高。框鼓的外形也进行了改造，它能适配于多种姿态的演奏。我还为它加装了一些增添音效的可拆卸装置，让鼓可以同时呈现出多种层次的音色。”她说，这款可调音的多功能圆形框鼓已经获得了国家实用新型专利。

除了圆形框鼓，李帆还特制了方形框鼓。“它在形态上打破了人们对于鼓是圆形的思维定式，同样是可调音的。我利用扳手调节螺丝和木条之间的张力来调整鼓的音高，基于方形框鼓的形态，我利用水管为框架，加热过的热缩膜为鼓皮，内置铃铛为响物，制成了这款造价低廉制作快捷的方形框鼓。”

瓶盖沙鈴、藤编沙锤、陶制巫毒鼓，用水管做成的非洲鼓和泛音笛，用可乐瓶做的充气马林巴（一种打击乐器）……在这个“博物馆”里装着七八十种奇妙的乐器，它们都出自李帆之手。各种乐器发出各种不同的声音，仿佛奏响了一场“奇妙音乐会”。

不同的乐器带来

不同的音乐之美

不同的乐器带来不同的音乐之美。多年前，无数个夜里，热爱音乐的李帆都在为一个个可望而不可得的乐器翻来覆去。“我享受被乐器包围着的世界，它们的陪伴让我充满安全感和幸福感。可不少乐器一件就要好几千元甚至上万元，好些乐器有钱还未必买得到。”李帆说，直到2018年的一天，一个念头闪过——用便宜些的材料自制乐器，“有些乐器用PVC管等材料替代，几乎可以完美‘复制’。”

也是从那一天起，一种又一种用竹子、水管、木条等制成的乐器出现在了她的工作室。再后来，李帆工作室的走廊堆满了自制乐器用的材料和工具。

外行人看热闹，内行人看门道。可想而知，自制乐器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可李帆做的不少乐器不仅获得了相应的专利，上了校内外演出、比赛的舞台，还被一些懂行的买家相中，有的被以物易物卖到了国外，还有的被用到了知名车企的新车宣传片里。很多刚认识李帆的朋友，包括她的学生看到她制作的乐器，都会惊讶地问一句：“真不可思议，这是怎么做到的？”

“这个问题的答案可能要从我的童年说起。”当记者抛出同样的问题时，李帆回忆起了自己的童年往事，“我的外公、外婆都是音乐老师，小时候他们经常在家教学生学钢琴、二胡、小提琴和声乐等等，而我是个忠实的旁听者。所以，我在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什么是‘气沉丹田’，什么是‘面罩共鸣’。”

凭借一定的音乐天赋和对音乐学习的悟性，2005年，李帆在浙江省艺术职业学院附中就读高中。“很庆幸，我在高中就接受了很好的音乐教育，在这所学校，我接触到了许多优秀的音乐教育工作者和音乐学院的教授，同时，我的音乐史老师饶文心教授用多年海外访学、田野调查各国音乐的亲身经历为我开启了世界音乐的大门。”2012年，从浙师大音乐教育专业毕业的李帆经绍兴市教师招聘考试顺利进入市职教中心，成为一名音乐老师。“除了外公、外婆，我的父亲也曾是一名大学英语教师。我从小的职业理想就是像长辈们一样成为一名音乐教师，教授我热爱的音乐。”李帆说。

做成100种乐器

拥有更开阔的视野

成为老师后的李帆，开始研究音乐教学法。“对于音乐教育，我从未停下学习的脚步。2020年之前，工作之余的寒暑假，我都会带着学习目标去各地求学上课。”李帆说，许多乐器的制作过程她是通过查阅考证古今中外与乐器音乐相关的典籍和互联网平台的学习来辅助和研究的，她也经常和一些国内外音乐爱好者交流，向他们讨教。“制作好一种乐器必须了解它怎么用，所以，我会想尽办法找到这些乐器发源地的演奏家学习演奏技巧。一些国外老师的线上课程有时差，我也会熬夜守在电脑前。音乐是无国界无时差的。”李帆说。

“我热爱音乐，也喜欢制作乐器。我花多少心血制作乐器，它们就会奏出多美的声音反馈给我。”李帆认为，她所制成的每一件乐器都能与她“对话”，她的目标是做成100种乐器。

身为一名音乐老师，李帆还把她的作品运用到实际教学中。以框鼓教学为例，先带领学生们观摩传统框鼓的制作工艺，再教他们体验制作水管热缩膜框鼓。她说，节奏是打开音乐之门的钥匙，她希望通过节奏教学，用乐器的震动唤醒学生的听觉世界，“我希望用我的课堂让学生以更开阔的视野了解音乐，用手中的乐器描绘出不一样的人生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