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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4……对，就是这个节奏！”9月5日晚间7点半，从绍兴市群艺馆二楼排练厅内，传出一阵阵抑扬顿挫的口令。记者循着声音推门而入，二十多位拿着篮子、丝巾的舞者，正在口令声中紧张而专注地排练着，舞者们虽然上了年纪，但舞姿却并不拖沓。当排成行的队伍散开，喊口令的主人公才出现在我们的面前。

他就是叶安男，绍兴市群艺馆退休舞蹈教师。9月21日，“再唱山歌给党听——叶安男师生舞蹈音乐专场”即将拉开帷幕，这是他对自己三十年舞台生涯的总结，也是他为新中国成立七十周年、绍兴市群艺馆建馆四十周年的献礼。

为了这一台专场演出，叶安男拖着病躯与学员们坚持了整整半年的时间。

师徒联手重燃希望

由于下午也排练了两个小时，到了晚上的排练时间，叶安男的脸上已经汗涔涔的，红色的衬衣让他的脸色看起来尚可。因为瘦弱，白色的灯笼裤显得空荡荡的。他的身子因为久坐在轮椅上而有些倾斜，但他却毫不在意，依旧专注地播放着音乐、喊着口令。

6个月、14个节目、100多名成员，3个数字串起了叶安男对这台专场的所有希望。他说，一直有一个心愿，想在有生之年举办一届“叶安男创编舞蹈专场汇演”。“3月份的时候，整个构思形成，我的学生们马上就聚拢起来，后来带动了学生的学生，100多名演出人员，大家都非常积极。”说着说着，叶安男流下了眼泪：“真的十分感谢他们，其实我前几年的心情一直都不好，甚至十分压抑，但这场专场让我解脱了出来，我仿佛新生了一般。”

熟悉的音乐响起，叶安男听着手机里播放的音乐，颤动的双手有时候握不住手机，就会掉落在腿上。因为手脚无力，他去每一个地方都需要别人的帮忙，就连让轮椅转个方向，有时候也力不从心。那晚排练的是《鲁镇水娘》，这是十年前叶安男创编的舞蹈，当时的妈妈舞蹈队，在经过十年的岁月洗礼后，有些已经成了奶奶、外婆。“我们是原班人马，舞蹈动作有些重新编排过，叶老师真不容易，我们看着他从健康走向孱弱，心里也不好受。”叶耀伟是这个舞蹈的领舞，在排练现场，她几乎担任着助教的角色，叶安男在一旁放音乐、喊口令，她在一旁仔细观察大家的动作是否到位，队员们在排练中也会各抒己见，叶安男有时候会坚持自己的意见，有时又十分好说话。

刘丽娟是叶安男的第一批学生之一，排练后她总是留在最后才走，她说：“这可能是叶老师最后的机会了，我们都想把这台专场做得尽善尽美。”

身坐轮椅却心向舞台

这一次排练，每一名队员手中都拿到了一张海报，海报上一位年轻的舞者正在翩翩起舞，年轻舞者的背后，叶安男坐在轮椅上静静地看着，他的脑海中或许想到了二十多年前，他也曾如此舒展着同一个舞姿，在热爱的舞台上，憧憬着自己的舞蹈人生。但这所有的一切自2002年开始走起了下坡路。

“我的病从2002年就有了，但一直没有放在心上，2005年时，我觉得严重了才去看，医生竟说我得了帕金森病，我一度以为是误诊，辗转了许多地方确诊，后来死心了。我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脚不听使唤，眼睁睁看着自己不能走路，连轮椅都推不动。”叶安男说：“对于一个舞者来说，还有什么是比站不起来更残酷的吗？我也是花了很长时间才接受了这个现实。”

叶安男出生于1956年，小时候有很长一段时间住在安徽，所以他的普通话里很难听出绍兴口音。在许多人的眼里，叶安男就是天生为舞蹈而生的。十多岁的时候因为身形匀称柔软，入伍参军成为了一名文艺兵。1978年退伍回到绍兴后进入了当时的绍兴钢铁厂，依旧是企业里的文艺骨干。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群众文艺开始兴起，叶安男有一段时间在绍兴市工人文化宫工作，经过3年的“考察”，才在1989年正式进入绍兴市群艺馆，成为专职的舞蹈老师，在这里，他的舞蹈专长得到了最大“开发”，成为上世纪九十年代，推动绍兴群众文艺的骨干成员之一。

全国“群星状”“小荷文风采奖”……这些全国性的奖项先后被叶安男及他身后的舞蹈队收入囊中，《唱支山歌给党听》《鲁镇水娘》《鸿雁》等创排的30多个舞蹈还收获了许多省市县（区）各种奖项。在这次的专场演出中，这些舞蹈经过重新整合编排，将会再现叶安男在舞蹈创排上的天赋。

“我为舞而生

我必舞一生”

确诊后的7年时间里，叶安男却迎来了创作的高峰期，他想把自己脑海中的所有创意都用舞蹈表达出来。2012年拖着病弱的身体，他亲自带领着绍兴舞蹈代表队参加了在山东省青岛市举行的“中国胶州第3届全国秧歌节比赛”。2014年，他又带着舞蹈队在浙江桐乡参加了“第7届浙江省排舞比赛”。直至参加完2014年的省排舞比赛，叶安男再也无法坚持下去，才脱离了与舞蹈相伴的生活。

为了让更多的人喜爱舞蹈，推广群众文化，即使拖着病躯，叶安男还是坚持参与下乡公益活动。“我会跳，我就是老师的手和脚。”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学员说，有空就陪着老师一起下乡去上课，他病了就代替他跳舞。

即使手脚不听使唤了，但叶安男还是自己剪辑了许多舞蹈音乐，本次师生专场的所有节目音乐，都是由他亲手剪辑制作而成。“我为舞而生，我必舞一生。”他说，虽然不能跳舞了，可还是想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说完，他又开始看着排练的队伍喊起了口令，一名队员兴匆匆跑到他身边，把他倾斜的身体扶正，然后又退回到队伍中。

记者采访当晚9点钟，两个小时的排练结束后，叶安男被一名特意前来接他回家的朋友推着回了家。夜幕下，车水马龙从他们身边经过，叶安男瘦弱的身影带点疲惫，但眼神中却又充满着对明天更多的期待。

▲年轻时的叶安男

迪荡湖边，叶安男看着自己学生的儿子翩翩起舞。这名学生今年17岁，就读于上海戏剧学校舞蹈班，叶安男看着他的舞姿，仿佛看到了20多年前的自己，当时的他舞姿也能够如此轻盈舒展。

在轮椅上坐久了，叶安男的身体就不由自主地往一边倾斜，但他依旧沉浸在给演员分配造型动作的世界中。

排练进入最后阶段，叶安男对每一个舞蹈动作都精益求精。